影评:驴得水

05 Feb 2018

电影《驴得水》讲的是发生在1942年西北的一个打着支援贫困地区教育圈取经费的小学,企图用临时顶替的铜匠骗过上级突查,却把骗局越弄越大直到不可收拾地步的闹剧。她是由一部话剧改编而成的电影,如同比她稍早的《夏洛特烦恼》,也在荧幕上获得成功反响。因为改编于话剧,经过多年的打磨,主创成员对剧本已经有很深的见解,在节奏、情感上自然不会有太差的把握。但也正因这一点,电影版的《驴得水》带有很强的话剧影子,电影叙事感则相对较弱,所以精神内核较实,但画面处理没这么好。

电影开场顺着一场松散的会议为观众展示了几位主角的性格色彩和互相之间的关系:孙校长可以说是几人中最“靠谱”的,苦口婆心带着他的同事们;有勇无谋、满腔热血的铁男,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善于附和,处处打着算盘的魁山;飘忽于局外,似乎什么都无所谓的一曼,再有后面出场的铜匠和孙佳。正如作品取名《驴得水》,剧中出现的学校“重要支柱”黑驴,他们最开始甚至为了省水连驴棚着火都不舍得用水,“得水”体现了主角们对摆脱贫窘现状的渴望和“舍本逐末”的牺牲:为了洗澡用水而牺牲驴棚,及后面为了几万工资而牺牲人性。也正如一位网友的评论,开场的救火戏也从侧面体现了几位主角的性格特点,这点非常精彩。

从开场的几个镜头可以看出,这部剧还是保留了很重的话剧色彩。在会议戏里,电影用了几个中景戏来表现人物关系。在开场介绍慢慢收拢,人物关系逐渐加多,开始表现出角色间矛盾时,电影还是选择一个宽布局,如3分39秒的对话戏里,魁山和铁男的距离被宽平的桌子拉开了,两人坐在画面的左右两侧,就像在舞台上一样,方便观众同时观察两人的反应,但似乎少了几分电影特有的张力。

31分06秒的一句对白是我全剧最喜欢的几句之一。在魁山对一曼表白心意后,一曼道出自己其实就想用这个小学作为自己享受自由的地方。魁山对此似乎早有准备,在一曼转身离开后,从容地说出“晚了”二字。魁山得意的表情喻示他自认为这一切似乎在他掌控之中,但讽刺的是,剧情也是由此急转,主角各人也在迷失自我的路上越走越远,大家都已经“晚了”。

59分,魁山在面对铁男“日常”反对下,终于控制不出,说出了“你凭什么拿你的道德标准,来绑架我的利益“。其实面对铁男一次次充满几分天真的满腔热血,这话似乎也说出了很多观影者的心声。在此也分析下剧中的道德难题。在铜匠假冒英语老师后,主角们发现只能用一个又一个更大的谎言来掩盖之前的谎言,在这一过程中也逐渐丧失了自己的道德原则。大家都有自己的借口,心照不宣的共同走向黑化,绑架他人利益甚至生命。最开始只有看似“短视”但实则看的最清的铁男在努力捍卫着自己的底线,但他也在后期保卫员开枪后溃不成军。如果最开始大家不参加这场谎言(以小学名义圈钱),后期便不会有这样的悲剧产生。

1小时16分,一曼被剪头发的戏,伴随着校长的剪刀声,背景音乐逐渐加入类似剪刀剪下的声音,节奏却比画面中更快。原本轻快的背景音乐,配上此时紧张的剧情,形成鲜明的对比。观众都期待着剪刀能剪的更慢点,但音乐里的节奏却逐渐加快,不断挑战观众紧绷的神经。

1小时23分,随着保卫员一声枪响,剧中控制权形成转换:从校长转换到了特派员。同样,牵制小学几位主角的也由金钱转为生命威胁。大家在道德的悬崖边缘越走越远,直至无法回头。另外,特派员的两次出现也形成一种呼应,时间上的间隔也显示他在戏中所展现的角色差别:由似乎随意受主角们支配欺骗的什么也不懂的搞笑角色,变成逼迫主角们丢失自我的饿狼。

1小时28分,校长在安排一曼藏起来后,与魁山的一场冲突戏中的镜头十分有趣。看着一曼离开,魁山似乎想彻底抛弃一曼,与校长针锋相对。此时的镜头中,他们处于相等的地位;但在枪响戏前,魁山一直处于稍低于校长的地位。魁山的角色似乎有着一种篡位者的感觉,抓住机会窜上去。但在下一幕,校长说话的镜头中,两人又有了明显的高低之分,校长以绝对的画面比例挤缩着魁山的画面。此时的校长不仅是地位上,道德决策上都处于高位,保护着刚受伤害的一曼。这是电影画面特有的优势,是话剧难以表现的。

1小时36分,美国慈善家孩童式的表情更表现出闹剧般的剧情。面对利益诱惑,大家各自打着算盘,即使是铜匠也对飞来的肥肉垂涎三尺。慈善家始终保持着无辜的眼神,也是这场闹剧的间接受害者。

《驴得水》表现的这场闹剧,既给观众带来很多搞笑剧情,如乱用成语的特派员,又在搞笑之余引发观众深思。可以提高的地方是,作为话剧改编电影,在保留话剧舞台张力的同时,如果可以更多引入电影的画面感,可以带来更好的效果。作为话剧,作品中的主角都有鲜明的角色色彩,让人可以清楚分辨每个人的特色,但又缺乏几分立体感。同样在于画面的设置,场景有很鲜明的特色,甚至黑板上间隔不均的黑板字都有几分嘲讽意味,可见剧本的用心。但场景又有点少而单调,来去的几个场景,缺少其深度感,如同将画面框住在一个舞台中。空旷潇凉的外景,缺少与周围村庄的互动,这些都是作为电影所缺少的立体感,但同时又增添几分荒诞闹剧感。总之,作为话剧改编剧,她是成功的;但单作为电影,似乎还缺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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